自2003年退耕還林政策實施以來，中國山林生態(tài)恢復(fù)加速。加之由于農(nóng)民外出務(wù)工，人類對山林的干擾變少，野生動物得到有效保護。在浙江省塘源口鄉(xiāng)這樣的山區(qū)鄉(xiāng)鎮(zhèn)，野豬等野生動物的泛濫給當(dāng)?shù)卮迕駧淼钠茐娜找鎳?yán)重。2010年起，塘源口鄉(xiāng)政府組織了狩獵隊，獵殺野豬并協(xié)助公安維護山林治安。攝影/儲永志 編輯/劉書琪

2015年入秋后，塘源口鄉(xiāng)野豬泛濫，每天晚上都有農(nóng)田遭殃，魯莽的野豬甚至在白天闖入村民的后院，故山村獵人成為了農(nóng)作物的“保護神”。

夜深后，狩獵隊員穿著全套迷彩服、綠膠鞋，輕裝上陣，扛上獵槍悄悄摸出了門。長期外出狩獵讓他們擁有著非比尋常的野外生存能力，以及作為獵人的傳統(tǒng)生活模式，僅靠山泉野果就可以充饑。

不過技術(shù)正逐漸改變傳統(tǒng)，幾年前，隊員們晚上打獵都是在準(zhǔn)星上纏一根白色的棉條，但現(xiàn)在可以帶頭燈打；通信用的是竹哨而現(xiàn)在換成了手機。一些事物變了，但一些原則沒有改變，依舊是梅花鹿、穿山甲不打，因其對農(nóng)民和莊稼無害。

2015年10月13日的這個夜，獵民們沒有任何收獲，徐萬里疲憊地取下了子彈帶。

回到家中后，劉德坤（左）與徐萬里相互提醒，將槍支的子彈退出槍膛，防止不小心擦槍走火。

翌日下午，雨后初晴，路兩旁的泥地里有各式各樣的腳印。沿岔路行走20多分鐘后，隊員們發(fā)現(xiàn)了路旁有幾處新鮮腳印。眼尖的劉德坤一眼確認(rèn)它們來自于野豬，而且時間不超過3小時。

這天，劉德坤與徐萬里在山林中捕到一只近200斤的野豬。這頭野豬是發(fā)現(xiàn)后被獵狗圍攻撕咬致死的。

城里的餐館得知這日狩獵隊有收獲，便早早上門等候收購。那只野豬值5000元左右，賣給餐廳的資金會每人均分，作為狩獵隊隊員的薪資。秋季是狩獵的旺季，入秋后，基本每日都能打到野豬。而夏冬兩季，則需要三至五天才能打到一頭。春天則為野豬繁殖期，為了保護生物鏈，這期間禁止打獵。野豬本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，但此為政府為保護農(nóng)作物組織獵殺。

劉德坤從野豬濃密的皮毛里捉出幾只蜱蟲，獵人們都怕這種小動物，它們粘到人身上咬一口，又疼又癢，要半個月才能消除腫脹。

2015年10月28日上午，白石村獵人劉德坤從家中保險柜中取出獵槍。獵隊中9名隊員家中都有槍支保險柜，當(dāng)?shù)叵嚓P(guān)部門對他們的槍支嚴(yán)格管控，規(guī)定每人只有一支槍，還會定期檢查他們槍支的使用、保管情況。

劉德坤整理這些年在山中收繳回的野豬夾子，他說這種夾子如果被上山踩茶籽的村民踩到，基本上會“報銷”掉一條腿。狩獵時，他們?nèi)襞龅竭@種夾子，都會將機關(guān)破壞然后帶回家中。

每次劉德坤組織大伙集合后，都需要前往鄉(xiāng)鎮(zhèn)政府槍支管理部門登記、申請狩獵事宜。若遇到國慶等重大節(jié)日，他們則需要自覺將槍支交到鄉(xiāng)鎮(zhèn)政府統(tǒng)一管理。

獵民們多年在山林里追逐獵物，他們的技藝和裝備都在不斷提升。從前的土槍15分鐘才能放一槍，現(xiàn)在的獵槍一分鐘可以放四槍。

說起狩獵，徐石洪有些無奈。野豬作為保護動物，他們也不想傷害，但是由于繁殖過于泛濫，為了保護當(dāng)?shù)剞r(nóng)作物不受危害，才不得不獵殺。

10月28日中午，在塘源口鄉(xiāng)蜈蚣壟自然村，牽著獵犬的村民集合后出發(fā)上山。他們都是塘源口鄉(xiāng)專業(yè)狩獵隊隊員，這支狩獵隊共有9人，這天集合了其中的4名隊員。

從村莊到山里，沿鄉(xiāng)村公路要步行大半個小時。公路的一側(cè)是政府的公益林，從1998年就開始禁伐。山坡幾乎是直壁，長滿高過人頭的鋒利茅草，十分利于野豬藏身。

劉炳坤用特制的口哨呼喚跑入林間的獵犬，平常在村民鄧的眼中，劉炳坤只是一個頭小肩寬，佝僂著背的平凡老人，但進入獵場后，他立馬神氣、生動，30年的獵齡讓劉炳坤當(dāng)之無愧地成為了這群人的“帶頭大哥”。

過路的村民見到狩獵隊員，都會停下來，匯報當(dāng)?shù)剞r(nóng)作物被侵害的情況和野豬活動留下的跡象。

這些獵人主要的交通工具為摩托車。在山區(qū)，摩托車行駛方便，并且可以將兩只鐵筐裝在后面，便于將獵狗放在里面。

劉炳坤騎著車、帶著獵狗正欲轉(zhuǎn)到山的另一側(cè)，圍堵受傷的野豬。他把這個崗位形容為“第二線”。因為如果野豬躲過前鋒狩獵隊員和獵狗的追捕，他們可以提前等在野豬逃跑時的必經(jīng)之路上獵殺它。

野豬有個喜好，到了莊稼地發(fā)現(xiàn)食物后，即使吃不完，也要把農(nóng)作物的根用嘴拱出來。一塊地只要被野豬盯上，往往就會造成較大損失。這也是獵殺野豬的緣由之一。圖為被野豬糟蹋的玉米地。

徐井水牽著獵狗上山尋覓野豬，約10多分鐘后，山林間響起獵狗的狂吠，在山下蹲守的劉德坤、徐石洪立即端著槍，向獵狗狂叫的密林方向奔去。

過了一會兒，槍聲突響。巨大的槍聲劃破山林?！翱上Я?，沒打中要害?！毙炀f完后指著野豬逃跑時留下的血跡，神情沮喪。他說，“白天的野豬警覺性很高，相隔很遠(yuǎn)就能察覺到人的呼吸，稍一愣神，就鉆進山林跑了?！倍谏搅掷锉寂埽酱瀚C人的步伐根本追及不上野豬，只能趁野豬未察覺時，伺機放出獵狗或者舉起手中的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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